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邀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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邀約

李鶴奉命進殿,迎面碰上了出殿的王昇二人,王昇目光如刀,狠狠地剜了李鶴一通。李鶴心裏也是咯噔一聲,沈了下去,自己入朝這一個多月以來,好像沒有得罪戶部侍郎王昇,為何他卻對自己有如此深的成見。

李鶴還在思索王昇敵視他的原由,就聽得耳畔一個清麗的女音道:“李卿想什麽事想的如此出神?遇到了什麽好事也說給孤聽聽,孤好沾一沾你的喜氣。”

李鶴忙收起神思,向坐在上首的葉昭和行禮道:“微臣叩見青君殿下。”

葉昭和虛虛擡了擡左手,示意李鶴不必多禮。

“李卿,你可還沒回孤的話。”

李鶴搖頭輕笑,唇邊蕩起一抹湖光,那笑容似是三月梨花,晃得人看花了眼,看丟了心。

“真美。”葉昭和微微楞了神,又聽得耳畔傳來泠泠珠玉之聲:“喜事沒有,不過樂事臣這裏倒是有一樁。”

“噢,所謂何事?”

“殿下數月來忙於朝政,未曾休息一日。眼看這大好春光就要溜走了。後天五月初九天元節,西市有燈會和廟會,不才微臣想約殿下出去走走,不知殿下能否賞臣這個恩典。”

葉昭和乍聽李鶴邀她去賞燈會,心上像是撒了糖一樣,甜的都要化出來了。一時之間竟然楞住了。

大殿裏寂靜無聲,窗外的鳥鳴蟬音清晰可聞。

李鶴低頭拱手,不敢直視葉昭和的臉,玉色臉頰蒙上了一層緋色,咚咚的心跳聲如重錘擂鼓。

他不安的握了握手,如同等待著郎中宣判的病人。

葉昭和茶色淺眸熠熠生輝,杏眼水汽氤氳,煙波浩渺,她極力克制住自己,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穩重的儲君,半晌之後,她終於開言道:“好。”

李鶴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:“如此,臣恭候殿下鳳駕。”

這番交談到此結束,走出東宮的時候,李鶴看著遼闊的天幕和天邊絢爛的金色霞光,才長長的吐出胸中的那口氣。

他回頭看著黑瓦紅墻、巍峨磅礴的東宮大殿,又想起早上出門前和父親忠平候李朗的那番談話,父親交代他後日的天元節務必要把東宮約出來,還要他盡量博取東宮的好感。

李鶴心中疑團漸升:“我李家是淳西六氏之一,又是開國的功臣。即便無需站隊,繼位的皇儲也不能加害於我李氏。父親為何非要卷入奪嫡之爭中?此事與我族百害而無一利。相反,萬一站錯了隊……

這一琢磨,李鶴反倒驚起了一身冷汗,他胡亂搓了搓緋紅的官服。打定主意回去勸說忠平候不要蹚進這潭渾水。

一陣冷風呼嘯著刮過,裹挾著落葉和殘花沖上半空。

東宮門口守門的小太監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,搓了搓發癢的鼻尖,納悶的說道:“剛才還是大晴天,怎麽這一會功夫就起風了呢!”

正巧他身旁一個總管模樣的太監從他身邊走過,聽到他這話,若有若無的接了句:“怕是要變天了吧。”

李鶴走後,殿內侍立在一旁的黃鶯終於忍不住了,她擔憂的看著葉昭和,小聲的提醒道:“殿下,後日您要赴蘇將軍的約啊!”

黃鶯等了半天沒聽到葉昭和的回答,不禁出聲連連輕喚:“殿下,殿下。”

“啊!黃鶯你剛剛說什麽?”從李鶴走後,葉昭和就一直神游八方,這時魂魄才剛剛回到殼子裏。

黃鶯微微往前弓背,靠近了葉昭和:“殿下,撫遠將軍蘇嵐回京述職,您答應了陛下,要代陛下去蘇宅探望。”

葉昭和想也不想,直接說道:“不去,孤要和李家小哥去看花燈。”

"當真如此?消息可靠嗎?"齊國公主葉英和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似乎是為了再確定一遍,她快步上前走了幾步,來到階下跪著的暗衛面前,她微微弓起背,白皙的手指緊緊抓住對方的前襟:“東宮當真推掉了和撫遠將軍的宴會?”

"千真萬確,殿下。聽說陛下氣的在紫宸殿裏摔了硯臺。"

葉英和擊掌大笑:"真乃天助我也!陛下一心想替他的寶貝女兒培植勢力,沒想到葉昭和自己不爭氣。這樣一來,到時只能由本宮代表皇家出面安撫鎮北王一系,淳西蘇氏馬上就是本宮的囊腫之物了。”

鎮北王蘇氏世代與英國公秦氏、忠平侯李氏同屬淳西六氏。蘇氏名門望族,家族中武將輩出,堪稱軍中巨擘。立國即受封王爵,所受恩寵遠遠高於其他五家,也是永泰帝對於蘇家世代鎮守大趙北境的一種補償。

撫遠將軍蘇嵐,是這一代鎮北王的長女,十三歲跟隨其父駐守青城,十六歲率輕騎奔襲胡羌左賢王部,俘虜王子大臣數十人,左賢王本人只身逃出。此役,蘇嵐威名遠播,漠北諸部聞之膽戰,她本人也受封撫遠將軍。

近年來鎮北王身體時常抱恙,北境的大部分軍務都是蘇嵐在處理。蘇嵐已經隱約成為鎮北王府和北境事實上的最高統帥。

這樣的人物,自然是東宮和齊國公主雙方都想拉攏的,很不巧的是,這位蘇將軍自幼和葉昭和看不對眼。從小到大,兩個人見面沒有一炷香的功夫準能打起來。更不湊巧的是,蘇嵐之前還因為程元洲的案子參了葉昭和一本。

這次蘇嵐回京述職,為了表示天子的恩寵,也為了給葉昭和找個臺階向蘇家示好,永泰帝特命儲君葉昭和前去鎮北王府上探望。時間就定在五月初九。

黃鶯一聽葉昭和此話,心尖上蹭蹭的往上冒火,當時恨不得直接掐死自己這不著調的主君。她顧不上主仆名分有別,重重的說道:“殿下,那可是鎮北王世女!”

葉昭和想了想全身長刺,牙尖嘴利的帶刺玫瑰蘇嵐,又想了想白衣翩翩,柔情似水的李鶴,果斷的決定:“不去,孤要和李家小哥一起看花燈。誰要和蘇嵐那個老古板一起吃飯。她那個人像只刺猬,見人就刺,成天一身黑和黑寡婦一樣,光是看一眼就會夭壽的。”

眼看著黃鶯都快要吐血了,葉昭和不急不忙的摟過黃鶯的肩膀:“乖,你想想啊,忠平候和鎮北王同屬淳西六氏,他們兩家的分量是一樣的。我和蘇嵐早有夙怨,新仇舊怨加在一起,這本賬夠算上好幾年了。”

“況且,我們這邊已經有了秦家,即便蘇嵐站到我們這邊來,這擁戴首功也不是她蘇家的。鎮北王府和英國公府在軍中勢力不相上下,蘇家會甘心被秦家踩在腳底下嗎。而選擇齊國公主就不一樣了,齊國公主手中多是文官,若蘇家選擇齊國公主,日後可能會是軍中老大,朝中第一人。如此誘人的一塊肉餅,你說蘇嵐她怎能不動心呢。”

“與其費盡心思去討好一個註定不可能拉攏的蘇家,還不如孤勉為其難犧牲色相去換取忠平候李家的支持。”

葉昭和拍了拍黃鶯的肩膀,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:“安啦,黃鶯,這些事情,孤心裏都有數的。孤身上背著你們所有人的身家性命,怎麽敢不小心呢。你們可是我最珍重的寶貝啊,無論丟了誰,我都會心疼的。”

葉昭和站了起來,素手輕輕撫平寶藍裙擺上的褶皺,而後斂袖向外走去。她長長的裙擺拖曳在地上,殿中燭火搖曳,襯的寶藍裙擺上的鳳凰更加栩栩如生,五色的尾翎熠熠生輝,閃耀著朱玉灼燒的光芒,似是下一瞬就要騰空而起。

葉昭和突然停下了腳步:“阿鶯,我長這麽大,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。喜歡的都快要瘋了,哪怕是讓我把心掏出來給他,我怕也是願意的。我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,可我總要試一試。我總覺得,只要我再努力一點,我就能留住他。”

說完這番話,葉昭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而此時,英國公主府

葉英和負手而立,桃花眼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笑意:“本宮拿下蘇嵐只不過是時間問題。如此,忠平候李氏,鎮北王蘇氏,加上鄭國公謝氏。淳西六氏本宮手中就握住了三家,西平候崔氏遠在西涼,多年來從不參與朝政,王家是文官,在軍中沒有勢力。葉昭和手中只剩下一個英國公。她必敗無疑。

父皇找了個這麽好的機會,想把鎮北王拉到東宮那邊去,結果葉昭和自己犯蠢,放跑了這個機會。這次真是老天都在幫本宮。本宮才是天命所歸的天子。”

葉英和似是又想到了什麽,她側過頭去,橘黃色的燭火勾勒出她秀美的側顏:“對了,東宮到底是為了什麽放棄了與蘇嵐的宴會?莫不是東宮暗中有什麽大動作?”

地上跪著的安慰神色有些扭曲,似乎看到了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,他吞吞吐吐的說道:“昭和殿下她……後日約了忠平候家的李鶴公子去賞花燈。”

葉英和單手抱著小臂,蔥白修長的食指如蜻蜓點水,輕撫著水紅色的唇瓣,“看來葉昭和是看上李家那個小子了。”她惡趣味的笑道:“既然如此,後日本宮也叫上蘇將軍一起去賞燈。正巧,本宮也許久未去寬厚裏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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